不是一種危及？

什麽意思？

喬溫一頭霧水。

伊邪那美女神卻沒有立刻為喬溫解惑的意思。

“你之前也講過不少你所了解的有關靈王的情報。”

女神紅唇微彎, 露出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。

“那麽，喬溫, ”她語聲輕柔, “在你看來，‘靈王’，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？”

靈王是個怎樣的存在……？

喬溫還真沒有仔細探究過這個問題。

在他看來, 靈王既是死神故事設定中的世界基石，也是個推動劇情發展、本身存在感和意志體現極為匱乏的工具人。

雖然和反派BOSS一樣是服務於劇情和主角的存在，但別說死神頭號魅力人物巴大蝶……呸！是藍染SAMA了，就連友哈巴赫這個神經病，存在感都比靈王強得多。

究其原因, 靈王不管被設定得有多牛逼，結果真正出場時, 卻像是一尊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一般, 與其說是被守衛，不如應該說更像是被“囚禁”在靈王宮裏，面對友哈巴赫的襲擊，非但沒有任何有效反擊, 甚至連半點反應都沒有，幹脆利落地就被一刀捅了腎……

怎麽說呢, 其實就和零番隊的問題是一樣的, 登場之前逼格被擡得太高，登場之後表現出的能力，卻完全配不上這份逼格。

也難怪喬溫一直覺得他就是個推動劇情發展必須的工具人了→_→

但這個答案是肯定不能說給伊邪那美女神聽的。

喬溫訕笑一聲, 盡量讓自己的形容聽起來沒有那麽，嗯，“大不敬”：

“世界基石？創世之神？我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啦……”

畢竟一切都是從他人那裏聽說來的，喬溫很難有屬於自己的印象也很正常。

伊邪那美含笑瞥了某人一眼，並沒有戳穿他的小心思。

“世界基石？沒錯。創世之神？從你描述來看，大概率的確如此。”

這位有著“創世女神”之稱的黃泉之主輕笑著如是說。

“世界基石顧名思義，是世界誕生和存在的基礎，是維系一個世界存續的重要存在。”

“但是，不是所有的世界基石，都能夠擁有‘創世’之能。”

否則許多神話之中，也不會將創造世界的神明與維系世界存續的存在分割開來，成為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了。

而當這兩個概念重疊為一、某個存在既是世界基石，同時也是創世之神的時候……

“那麽，他就成了某種極為罕見的存在。”

所以，靈王似乎並沒有屬於“自我”的意識，他的意識等同於世界意識，這就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。

——“他即為世界本身。”

伊邪那美語氣中帶著某種莫名的意味。

喬溫卻被她說得更加迷茫了。

“所、所以？”他艱難地試圖保持清醒，但顯然沒什麽作用。

伊邪那美輕笑一聲，倒沒覺得喬溫的反應是一種冒犯。

“所以，”她回答說，“在外人眼中，靈王看上去就像是缺乏欲望和自我表達的神明。”

他不會因為被取悅而許下嘉獎，也不會因為被冒犯而降下懲罰。

正因為真正的世界意識尚未完全覺醒，所以除了在感受到近乎滅絕的危險時會主動做出警示，其他時候，靈王就如同沒有自我意志的人偶一般，靜默且沈寂。

喬溫：“……這樣啊。”

他回想起原本的故事中，即便已經被友哈巴赫突襲到了面前，面對他毫不遲疑揚起的刀鋒，靈王依舊沒有絲毫反應的那段情節。

或許對於那個時候的靈王而言，即便被友哈巴赫“殺死”，在他看來，也稱不上是能將自己滅絕的危機吧？

所以他才會近乎放任對方的舉動，所以才會沒有任何反抗就被輕易“殺死”……

想到這裏，喬溫隱約有些明白伊邪那美兜了這麽一圈，是想要說明什麽了。

果不其然，就聽黃泉女神繼續說道：

“對侍奉神明之人來說，明明神明就近在眼前，仿佛伸手便能輕易碰觸，然而，那一層不知從何而來、又為何會延續至今的隔膜卻始終存在在那裏，以至於自己的虔誠無法傳達給對方，對方的心意如何自己同樣也無從確認……”

這大約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。

尤其是對於最早開始侍奉在靈王左右的兵主部一兵衛而言。

他是與山本總隊長同時期的人物，也就是說，從屍魂界建立之初，他就已經是零番隊領隊，已經入住靈王宮，開始日夜隨侍靈王左右。

這個人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，但他對靈王的忠誠卻毋庸置疑。

然而，明明偶爾能夠從靈王那裏得到一些“啟示”，明明自己所守衛著的神明並非真的沒有自我意識，然而，卻從來無法和對方進行交流，自己的聲音仿佛永遠傳達不到對方那裏，一直一直，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得到的來自對方的信息……

“他大概，是想要改變這樣的狀況吧。”

伊邪那美嘆息著說。

兵主部一兵衛的初衷未必是想要結束自己漫長而痛苦、不知何時才能終結的無望的等待，而是想要通過某種程度的刺激，令在他看來，始終處於“沈睡”狀態中的靈王恢覆應有的清醒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“王”。

但是，無論是他所采取的手段，還是在整個過程中表現出來的自以為是和獨斷專行，都越線了。

所以他受到了懲罰。

原本只有他能得到的“啟示”，這一次，降臨在了山本總隊長身上。

他不再是唯一且特殊的那個，能夠“代表靈王意志”的人。

這對兵主部一兵衛來說，大概比當眾被鬼燈按進土裏，來得更讓他無法接受。

“這可真是……”

喬溫目瞪口呆。

他沒想到兵主部一兵衛的種種行為還能有這麽深刻的解讀！

他只是單純以為對方是傲慢又自視甚高，而且腦子還有點毛病而已……

把他看得這麽膚淺真是對不起了啊！

伊邪那美女神見他一副“奇怪的見識增加了！”的懵逼神情，不由莞爾。

“這也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。”

她說。

至於是真是假，除了兵主部一兵衛本人，也沒有人能夠證實了。

分析完某心機和尚可能的動機，伊邪那美又問了幾個有關世界意識的問題，喬溫知道的都如實答了，不知道的就老老實實說不知道。

伊邪那美也沒為難他。

“我問這些不過是出於自身的好奇而已。”黃泉女神笑得隨意，“可沒有和某些人情報共享的打算呢。”

某些人……是指高天原那些？

喬溫正想著，就聽身旁的鬼燈發出了不讚同的聲音：

“伊邪那美命。”

“……幹嘛啦！”女神氣弱又帶點小任性地扭過臉，“你也聽到‘那位’的說法了，世界意識對於世界本身幾乎是無害的！”

只要生活在其中的人們不主動作死，沒有世界意識會無聊到去傷害他們。

所以高天原那些家夥知不知道這件事又有什麽關系！

鬼燈嘆聞言嘆了口氣。

“雖然我對某些人也同樣好感欠奉，”他嘆息著說，“但是，這種程度的情報，暫時還算是我們盟友的高天原，也有知曉的必要。”

——所以您就不要再任性了。

伊邪那美沈著臉不吭聲。

喬溫和巴衛對視一眼，深覺自己兩人已經失去了繼續待在這裏的立場，遂識相地主動提出告辭。

直到走出伊邪那美女神的宅邸，喬溫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
“他們不會吵起來吧……”他有點擔心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宅邸。

巴衛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。

“吵不起來的。”他篤定地說，“除了白澤，那只惡鬼跟誰都‘吵’不起來。”

……只有單方面的壓制和說教是嗎_(:з)∠)_

喬溫瞬間get到了妖狐話中的內涵。

在心底默默為伊邪那美女神點了根蠟燭，喬溫看著身側妖狐沈靜的側臉，突然意識到，這是他歸來之後，真正意義上和巴衛的第一次“獨處”。

分別的這段時光，相信巴衛一定有很多事想要問自己，但是，妖狐最終卻選擇沈默以對。

不是他不想問，而是，這大概就是巴衛特有的體貼。

他不會將類似“剛剛回來累了吧？先休息，有什麽事之後再說”這樣的體貼明擺著掛在嘴邊，而是不聲不響，以行動來表述這樣的體貼。

不了解巴衛的人大概會被看似傲嬌且兇惡的表象欺騙，看不到這只已經懂得什麽是人心的狐貍內裏柔軟而溫存的一面。

喬溫很慶幸自己並不是那樣的人。

不然錯過這麽溫柔的巴衛，不是太可惜了嗎？

他笑瞇瞇快走兩步，與沈默的妖狐並肩而行。

“剛剛有伊邪那美命和鬼燈先生在場，說的都是些正經事呢。”

喬溫歪著頭，邊觀察妖狐的表情，邊說。

“雖然巴衛應該也很關心那些事，但是，比起那些，難道你就不對我的日常生活好奇嗎？”

“如果是巴衛的話，我很願意詳細講講哦？”

“關於另一個世界，關於我這十年來的經歷……”

妖狐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頓。

“我可沒空聽些雞毛蒜皮的小事。”

明顯口不對心的發言。

喬溫對付這種程度的傲嬌幾乎手到擒來。

“那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了？”他自由詮釋了巴衛此前的發言。

見妖狐微微挑眉，卻沒再出言反對，他於是自顧自繼續了自己之前的話題——

“讓我想想看該從哪裏說起……啊！對了！”

“上次聯絡的時候我不是說起過我的斬魄刀‘始解’能力嗎？”

喬溫說著，直接就開啟了“夜笠”空間，伸手進去摸索一陣，從中掏出了一個造型十分眼熟的小小木雕來：

“首先，就從這個久別重逢的見面禮開始說起好不好？”

說著，喬溫將手中的妖狐木雕不由分說塞給身邊的正版妖狐：

“這可是當年做好後一直被我好好珍藏著的初版木雕哦！”

“要好好珍惜‘他’啊，巴衛！”

“…………”看著手上被硬塞過來的木雕妖狐，再看看身邊笑得一臉燦爛的喬溫，巴衛嘴角終於揚起了一點細微的笑意。

“既然你都說到這種程度了，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將東西收下吧。”

“哎……這麽勉強的嗎？那要不你還我吧，不是很想送了……”

“送人的東西還有再收回去的道理？我不記得我教你禮儀時有教過這個。”

“所以你還是舍不得還我？就老老實實坦率承認你很高興然後開開心心收下禮物不好嗎？”

為什麽一定要傲嬌一下才行啦！

“……閉嘴。” 妖狐惱羞成怒。

看著眼前狐耳直豎，一副“你再皮下去本大爺就要炸毛了！”表情的妖狐，喬溫終於忍不住，嘿嘿笑了起來。

“果然巴衛還是巴衛呀……”

他邊笑，邊停住腳步，一雙眼睛亮晶晶註視著身邊的友人。

“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……但是，我回來啦！巴衛！”

迎著這雙仿佛溢滿星光的眼睛，巴衛臉上表情繃了又繃，終究沒繃住，也同樣揚起嘴角，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來——

“知道啦。”

所以不用特意強調一遍了，小混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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